“大火烧了僧舍和客舍,有几个僧人并信女受伤,并无人伤亡。”
穆乎垂下眼睑,将沈岁厄扶起来,沈岁厄“哦”
了一声,穿上鞋子出门去,这座大殿之中的黑气又多了些,然而却驱散不了闷热。
季东楼伏在案上,画完了最后一张花样,那是一枝白描的梅枝,枝上三瓣梅花,看着倒像是个印章,沈岁厄站在季东楼面前,微微眯着双眼。
“睡醒了便传膳罢。”
季东楼没有抬头,房栊之外华灯初上,穆乎领了命令,很快便有内侍端着托盘鱼贯而来,今夜的晚膳摆在丹墀之上。
沈岁厄握着筷子,目光朝着很远很远之外的桃山看去,翠绿的桃山之上还能看到那扶摇直上的飞烟。
“为了什么?”
“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季东楼仍是没有抬头,为沈岁厄置了一块鱼,他下午的时候在亭子里垂钓的,“人这一生之中会有许多想要的东西,当你没有钱的时候想要钱,没有饭吃的时候想要吃饱肚子,不被人看得起的时候想要权利,有钱、有权之时,便想要女人、宝马、香车,便喜欢奉承…”
“当你什么都有了的时候,又开始感慨生命易逝,想要长生。”
季东楼说到这里,抿起唇,秾丽的眉眼之中多了一丝伤感。
“长生吗?”
沈岁厄似乎是懂了,又有些不太懂,她只是借着庭燎的光将鱼刺剔除,小小的咬了一口。
季东楼没有回答,只觉着这饭吃的没什么意思,又拍手叫教坊司的舞姬前来助兴。
他并非是个昏庸的皇帝,甚至打一开始,也没什么想要做皇帝的意思,只后来轮回的次数多了,才惊觉若是不站在一个绝对的高度之上,他想要做的一切都做不了。
“那么东楼哥哥心中所想的呢?是否也想长生?”
灯火摇曳之中,沈岁厄的眸光闪烁,只觉着自个儿一下子成了一座待挖掘的矿,不能跑路,也无法抗衡。
“他人愿长生…我盼你,盼国泰民顺。”
季东楼眨了眨眼,他的侧脸在皎洁的月光之中,似乎是在发光一般,很白,声音里边有些虚无缥缈,有些冷。
沈岁厄愣了愣,那厢曲至酣处,却无美酒相衬,未免有些遗憾,装扮繁多的舞姬身段婀娜,容颜也是个顶个的,难免也有几个急功近利之女子想要出挑几回。
话本子里边都是这样讲的。
沈岁厄看着那舞剑的女子脱离了其他舞姬,向手中的披帛朝着季东楼撒来,紧接着靠近的,还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含笑容颜,沈岁厄含着筷子看得入迷,一旁站着的内卫瞧着这女子脚步虚浮,身上也无处可藏利刃,上前的步子便慢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