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逢变（6）

当年的周皇后踏出碧栖台之时，从未想过是她自己亲手毁了这个看着并不太容易，但确实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周太后呷了一口桂花酒，将腕上的碧玉佛珠推到衣袖里边去。

这是当年顾臻送给周太后的，在她才初到宫中，钦宇帝于新婚之夜后便开始冷落她时，顾臻自个儿掏钱在帝都之中买来，假借钦宇帝的名义送给她聊作安慰的。

只可惜当年的她愤恨之时，也从未想过一个杀人如麻的女人为何会对她多一丝的热情。

那时候的周皇后被迷雾遮住了双眼，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幡然醒悟，顾臻是真真正正的想要撮合她与钦宇帝的。

只可惜过往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陛下今日吃了些什么？”

饮罢酒，周太后便有些瞌睡了，天上的蟾宫才将将升起，挂于树杈子上边，颇有几分像是内侍们别出心裁的装饰。

“回娘娘的话，陛下今日吃的与娘娘差不多，只多吃了些丁香馄饨，且为皇后娘娘刻了一盏柚子灯，此时陛下与皇后娘娘正带着宫中的内侍在城墙上把臂同游呢。”

立在一侧的内侍答道，此时房栊里边的光有些暗了，朱嬷嬷拔了头上的朱钗，挑亮了珠帘之下的红烛。

“陛下对她倒是一往情深的很。”

周太后听着柚子灯，眸子里边隐隐的多了一丝嫉妒意味。

钦宇帝是个四处留情之人，与她生的这孩子却痴情的很，这是让周太后全然没有想到的，且多年来她对季东楼的无视，除却三年前沈岁厄有难之外，竟是叫这孩子从来不肯再多与她说一句话。

“那小姑娘对咱们陛下也好啊。”

如今沈岁厄确实不怎么来佛堂走动了，但五年前季东楼将沈岁厄带回宫中之时，也曾将这孩子送来佛堂，让诸人都过过眼。

那小岁厄便如她名字的发音一般，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见了面色有些难看的周太后，竟是眼前一亮，将从来便不缺人夸赞的周太后夸出几分喜悦来。

她说：“娘娘，您是画里走出来的菩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