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东楼只是笑而不语,如今看来,却是别有温情。
“是啊,陛下没事便爱逗逗娘娘,他得了趣,咱们这些下边的人日子也舒服,不比得从前清静台中的鸡飞狗跳,自然也便轻松了。”
穆乎如此答着,说的中规中矩,换来燕无行的淡淡一笑。
那厢沈岁厄却是款款朝着花厅来,她在帘子后边坐好了,才问他来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末将是来请罪的。”
燕无行面上有些疑惑,他引咎辞职的折子早便递上来好些时日了,季东楼不批,也不曾与沈岁厄说过,因而沈岁厄并不知晓有这回事,今日听来,心情忽然复杂的很。
燕无行早年在江湖上颠簸,无根无萍,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官衔,得了名声,却因着裴念笙的死,需要引咎辞职——
裴念笙虽说不是国师了,但他在国师位上十多年,虽说也做过许多亏心事,但大多数时候,至少在寻常百姓的眼中,裴念笙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合格的国师了。
在位十几年,裴念笙从未缺席过每年的三祭,不似历史上的好些国师,因着不愿顶着太阳出去,而戴着面具在高台起舞。
裴念笙每月的俸禄也大多是虚耗在他开的粥棚之中,为此裴念笙自国师之位上被赶下台,有不少的百姓为他请愿。
神权确乎是可以撼动凡人帝王,但人心所向,比虚无缥缈的神权更强悍。
因而裴念笙在重新沦为寻常百姓之时,也依旧是受人爱戴,帝都有不少的百姓…虽然大多数是青年男女
,他们自发的将自个儿家里的钱财带来想要送给裴念笙。
庆幸钦天监是建在皇宫之中的,因而裴念笙不出钦天监,倒也不觉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燕无行这些时日里,却深刻的感受到了大大的不妥。
不知是谁走露了燕无行杀了裴念笙的消息,因而他这几日在家里整顿思绪之时,也过的并不安宁。
被泼五谷轮回之物,被朝着墙内扔石子,虽说都是些小打小闹,但住在这样的宅子里边,也叫燕无行有些不得安宁。
“你要请什么罪?”
沈岁厄的眼皮子跳了跳,彼时穆乎递了热茶过来,她接过茶,状似茫然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