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恩情,属下却是难忘的。”
燕无行低下头来,似是想笑一笑,然而眼下的情况,却并不容他露出些许笑意来,他取下腰间的两枚腰牌递到季东楼面前。
这腰牌之上犹带着血腥味,便是季东楼身上的龙脑香,也盖之不去。
“这腰牌,一枚是来自十夜楼,另一枚,来自钦天监。”
燕无行这般说着,眸中多了一丝凉意。
“老国师之所以敢大着胆子回到钦天监,估摸着也是有先帝在背后撑腰。”
他虽是远在雍州,消息却不算是闭塞,更何况他在暗处,能查到的东西反而更多。
“确实…他当时措不及防的出现在钦天监,便已是让我觉着奇怪了。”
沈岁厄闻言,小声的说着,只是当时她虽是觉着奇怪,却也并未多言——
毕竟她并不知晓太多钦天监的事,不好说些什么。
季东楼瞥了沈岁厄一眼,并未笑出声,只以手帕裹了腰牌收起。
“东楼哥哥打算如何做?”
既然那先帝…不,太上皇与淮王已然不顾季东楼的性命,以沈岁厄看来,季东楼没必要对他心慈手软了。
“我也不知晓。”
季东楼垂着眼睑,他坐在火堆之前,面上的神情全然袒露于沈岁厄眼前,自然也袒露于燕无行眼中。
燕无行倒并非是从未见过季东楼这般无助与茫然,只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惋惜于自个儿的家人父母,却也好歹手刃了仇人,只季东楼这般的情形,家人非家人,比之
于他孤身一人,反倒是更让人垂帘不已。
“是他赐我性命,赐我前半生的无虞,如今他要拿回去,我本不该反抗,可我有了岁厄,有了孩子,我就应当为他们自强起来。”
季东楼沉默了片刻,这般说着,见沈岁厄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他勉力一笑。
“主子能这样想,很好。”
燕无行依旧是沉默寡言,只难得的从口中说些安慰的话,季东楼便也就受用了,他执着竹笛想了片刻,让下人从马车里提了壶酒来,又让沈岁厄回马车歇息,他与燕无行喝酒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