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恩公收留之恩,您肯收留阿才,阿才什么都能为您做。”
沈阿才虽说来帝都已是有些时候了,但一直住在国师府中,是以并不知道这帝都之中还有这样的规矩,但自皇宫出来,裴念笙的目的已是达到了,沈阿才便再没了可利用的地方,才有了这副流落街头的光景。
他本便是个庄稼汉子,不识的几个字,在沈家村的时候,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城里,如今一个恍惚便来了帝都,享受了几个月之后,又一朝打回原型,他才知道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那位好心的国师既然可以救他,也是可以杀他的,将他丢在大马路上已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帝都的夜晚虽是没有宵禁,但也不允许有人露宿街头的,以官府下达的意思是“有碍观瞻”,若是有巡夜的
官兵看到,便是被抓进帝都的大牢里。
沈阿才早有耳闻,是以每夜一旦入了夜里,他便开始东躲西藏——
他很努力了,想要在帝都有间属于自己的、小小的茅草屋子,但每日的工钱也仅仅够他吃饱肚子,便是添一双草鞋也有些不易。
沈阿才也想过离开帝都,但离开帝都他又能去哪里呢?
外边那般的乱,听说老是死人,饿死的,冻死的,被人吃了的…
光是想想那些可怕的画面,沈阿才便觉着,即使是帝都的生活再怎么艰难,他也不愿意走了。
他想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为他的孩子报仇,哪怕那希望再怎么渺茫,有个盼头,活着才会有些干劲不是吗?
只可惜不论他再怎么挣扎着想要好好的活着,这命运却也不愿如他所愿。
沈阿才还没有攒够买冬衣的钱,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便下来了,他只能和几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难友靠在富贵人家家里边的厨房墙上,感受一丝温暖。
当雪花雪花一片片轻柔的落在他的脸上,他几乎要以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但是那会儿的他,即不饿,也没有生病,他只是冷,冷
得蜷在墙角,恨不得自己能够变成墙的一部分,汲取着墙里那少得可怜的温热。
就像那些年来的沈家村中,那小灾星与看门口睡在一起的冬夜,他也曾捧着手捂站在墙边上隔岸观火,感到一丝志得意满。
一件厚厚的棉衣兜头盖脸的罩在他面上,将他从无尽的回忆与黑暗之中拉回了现实,也将他身上散发出去的热气护住了几分。
似乎是暖和了些。
沈阿才小心翼翼的从衣服里探出头朝着那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