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愣了一下,不由得打断徐书同的话道:“你怎么想着和我讲这个?”
“我也不知道,大约我不知道给谁讲才对。”徐
书同苦笑一下道,“可是我舅舅带着50两银子和家里所有的家当到了京州便杳无音讯了。”
“三哥,你别伤心了,也许你舅是没有混好,钱又花光了,所以无脸回家见家人...”孟夏只能好言相劝道,徐书同苦笑道,“没有,因为他一心要出人头地,所以什么事他都会去做,所以他如愿以偿地出人头地了,因为可以狠心地抛妻弃子,又够心狠手辣和颠倒黑白,所以他不仅出人头地了,还位极人臣。”
“这...这...”孟夏恨恨地道,“他真该下油锅!”
可孟夏闹不清徐书同这会怎么会和她讲这事,对那朝里的位极人臣的人又知道得不多,所以左右猜测不出是哪一个,徐书同又苦笑了一下道:“可他没下油锅,活得有滋有味的,妻妾成群。”
孟夏只得好言相慰道:“三哥,他会遭天谴的。”
“我从来不信什么天谴。”
孟夏被堵得无从说话,赶紧转了话题问:“三哥,那你为什么...”
徐书同接着道:“我母亲所遇到的男人,与他的发妻极为恩爱,只是他的发妻自幼身体孱弱,成亲两年还无所出,他家里的人都很急,与他发妻商议,那发妻同意另寻女子为他家传宗接代,于是便选中正好需要钱的我母亲,那男人的家人在他饮食中下了药。”
孟夏不太理解的是既然如此,那是一个大户人家,又无所出,怎么会舍得徐书同这样流落民间,徐书同接着道:“男人药醒后,对此事极为愤怒,只是吩咐下药的人地位尊贵,他怒极,无从发泄,只得拿下药的人和我出气,处置了下药的人,还把我娘关进马棚,任我娘自生自灭,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我娘命大,不仅命大,还真怀孕了。”
“那...那你那亲爹不是大喜?”孟夏讲这话的时候有些犹豫,如果是大喜,梅娘怎么可能流落到这样的地方。
“那男人让人送来了打胎药,逼我娘服下,然后把我娘撵出了他家。”
孟夏没想到徐书同是这样的遭遇,听完眼睛也红了,徐书同摇摇头道:“本来那是个冬天极为寒冷,我娘是必死无疑的,他那发妻倒是个心善之人,知道此事,着人给了我娘送来了一身棉衣和五十两银子。”
孟夏哼了一声道:“这样狠心的男人,让他断子绝孙算了...”不过孟夏讲完此话又觉得不妥,如果那男人断子绝孙了,这徐书同怎么也算这个男人的种,那他徐书同就该断掉绝掉,赶紧把后面更恶毒的诅咒吞回了肚去。
“他没有断子绝孙,他赶走我娘后没有多久,他那发妻也有了身孕,那可真是大喜的事,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没多久便小产了。”
“活该!”孟夏骂完,不由得又伸手摸摸自己的
腹部,自己肚里也有个小东西,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样恶毒?
“虽然小产了,不过几年后,他们到底还是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这简直是太没天理了,象这样恶毒的人,估计也生不出什么象样的儿子,肯定是对眼、鸡胸、驼背、破子...”孟夏搜肠刮肚地找最恶毒的词语诅咒徐书同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没有你讲的那么不堪,只是得之不易,家里倒是十分骄纵,惯得有点不成样子。”徐书同苦笑起来,然后淡淡道:“其实这之于我和我的母亲是天大的不幸,但这之于他的发妻和他们娇惯的孩子来讲,又是何其之幸福,当然也不枉这男人如此厚爱他发妻,他们的儿子出生没有多久,一场大祸就降临了,他发妻一家为了这男人家的大业,全都...”
“全都如何?”
“全都死了,满门抄斩,除了他这发妻,阖府上下,几百条人命,全没了!”
“啊!”孟夏震撼,又觉得徐书同这故事,听了太让人憋闷难受,只是徐书同仿佛倒象局外人,孟夏又好奇,“那你...”
“我娘命不该绝,被撵出来后,遇上了我义父,是我义父救了我娘。”
“是庆祥叔,三哥从那以后就跟着庆祥叔?”
“没有,当时庆祥叔只是路过云河,举手之劳救了我娘,没想到几年后,我母亲来京州寻我舅舅又遇上了他,他又救了我舅娘和方南,而他家里出了事,救了我舅娘后,说我和他有缘,便带着我云游四方。”
“三哥,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你别难过了。”
“我没有难过。”徐书同说完看着孟夏淡淡地道,“喝了茶,别在街上乱逛,早些回去吧!”说完徐书同放下二十个饮茶的大钱,便走了,徐书同走得很轻很快,轻快得连孟夏都没感觉到,等孟夏回过神来,又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孟夏看着那二十个大钱,眼发酸,心里堵:难道好人真没有好报吗?
最最紧要的是,孟夏又没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就是徐书同到底选择为谁効力,她还有桩私心想请庆祥叔给贺中珏治毒伤,只是到徐书同离开茶馆,孟夏都没好意思把这两桩事讲出口。
小二收走了二十个大钱,孟夏的神志才回来了:徐书同的性子不是个轻易把内心想的事讲出来的,象这样的过往,梅娘知道的不多,因为明摆着梅娘根本不清楚自己替人生孩子人家的状况,而梅娘的性子,多少苦都会自己咽进肚里,何况这之于梅娘来讲并不是特别光彩的经历,那些曲辱和苦楚,都不会讲,最多只告诉过徐书同一个父亲的姓氏。这一切的一切,应该都徐书同自己去查出来的,徐书同知道事情的真相,心里不知道有多苦,可是,他的性子象极梅娘,不管多苦,他宁可一个人反复咀嚼这份苦楚,今儿这徐书同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事触动了他,让他...
孟夏正在出神发呆的时候,忽听见有人道:“居
然敢欠爷的钱,给爷往死里打!”
孟夏抬头就看见茶馆外聚了许多人,好象章飞鹰也在人群中,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揉了一下眼睛,却没见到章飞鹰,孟夏再揉几次眼睛,还是没看见章飞鹰,但看清人群围着的事情,徐泽仪举着鞭子正耀武扬威地指挥着四儿等人群殴一个被他们打翻在地上的人。
孟夏不由得摇摇头,这徐泽仪真不是一般的无所事事,总之这败家子不给贺中珏和他爹惹点事出来,估计也不会罢手的。
和徐泽仪经历这些日子,到底不象初初在长州时那样的泛泛之交,徐泽仪这败家子的少爷脾气大,其实人并不如所见的那样,如果没有他那哥带着,本性甚至可以说还有点纯朴,所以孟夏不由得就走了过去。
正巧地上那人爬了起来叫道:“大爷,大爷,求您饶过小的吧,小的这就去凑银子,马上去!”
孟夏定睛一看那人竟是余顺儿,吃惊之余,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