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无奈地长吁了一声。

汤愿抽了抽鼻涕，认真地说：“我要再做一次记忆提取。”

“啥？”

面对莫宁的惊讶，汤愿再一次认真地说：“我要再

做一次记忆提取。不麻烦警方，我会去跟赵华彬商量。”

莫宁挑挑眉，居然笑了：“汤愿，你是怀疑自己，还是怀疑我？”

汤愿毫不犹豫地指向自己。

“那行，你要是愿意再做一次，我当然不拦着。前提是，你能说服赵华彬。”他说这话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震动了许久的手机，瞥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汤愿，你要能说服赵华彬，就提前跟我说，我跟你一起做记忆提取。”

汤愿肯定地点点头。

莫宁刚要转身走，忽然想起了杭启新，便对郑敏仪说：“我估计杭启新很快就能出来，你俩能等就等他一会儿。”

就这样，莫宁接了来电，上了车。

“什么事？”莫宁发动汽车，问道，“是马正午想起什么了？”

“队长，你能来一趟不？马正午有点不对劲儿。”

莫宁蹙蹙眉，说道：“马上到。”

——

马正午现在被关在看守所，莫宁请来一位记忆专家协助刑警队的人进行审问，而负责这项工作的是莫宁的下属“大王”，大王是老警员了，办事非常稳重周到，不是实在没辙了不会惊动莫宁。

所以，听大王说马正午有点不对劲，莫宁的心里多少有些压力。

二十分钟后，莫宁走进了看守所大门，进了楼，七拐八拐地找到了审讯室。

推开门的瞬间，看见马正午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里拿着笔。在他脚下散落着五六个笔记本。对面，是大王和另一个下属。

莫宁狐疑地看向大王，大王起身走到他面前，把他带到隔壁准备室。门关好了，大王才说：“他知道自己母亲过世后，记忆能力变得非常差。我是两天就来一次，可是他连我都不记得。”

“记忆专家呢？怎么没来？”

“董老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大王说，“有董老的帮忙，我们得到的线索虽然很少，但也不是一点没有。至少他想起案发当天下午一点，去市里小商品市场批发货物。”

莫宁边听着边点头：“这不是挺好的嘛。”

大王说：“是挺好。后来，他要求自己做记录，担心过两天又忘了，我们给他纸和笔，他非说要笔记本。你也看到了，我们找来好多个笔记本，都被他扔了，说什么，要自己那个。”

莫宁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大王习惯性地往后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他的情绪一直非常低落，这种低落也是非常平稳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为一个笔记本又是吵又是闹的。”

“还说什么了？”

“队长，我是担心…牵扯出他母亲的事来。上次他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

真是够呛！

莫宁怄了一肚子的气，推开大王，回了审讯室，几步走到马正午面前，问道：“你的那个笔记本是不是淡青色的面儿，上面有白色花瓣？”

马正午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对，就是那个。”

“那个笔记本，是你自己买的吗？”

马正午摇摇头：“不是我买的。是…”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莫宁耐着性子，问道：“是什么？能想起来吗？”

“是…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送我的。本子好看，我不舍得用，她还教我怎么用。她说…”

混乱的记忆中有一缕阳光乍现，干净的病房，明亮的窗户，清秀可爱的女孩儿坐在面前，表情温和可亲，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说：“我教你。”

翻开本子第一页，写下日期：2018年10月9日14：46.我在一大附属医院。今晚母亲到。明天上午，就能见面了。

漂亮的字，写得整整齐齐。

审讯室内，马正午双眼直愣愣的，像是在自言自语：“2018年10月9日14：46.我在一大附属医院。今晚母亲到。明天上午，就能见面了…每天都要记，养成习惯，忘了什么的时候就翻翻看。”

这不是马正午能说出来的话！

马正午自言自语过后，茫然地望着莫宁：“那个本子，是汤小姐给我的。”他咽了口唾沫，“我妈来了？今天几号？”

莫宁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