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分寸,你别管。”阿凉身体虚脱不堪,秀眉紧蹙,说话气若游丝,连甩开温祁玉的力气都没有。手被他捏住,悬在半空,实在难受。
“我不管你,谁管你?”温祁玉一向温和,只是涉及到她的生死问题,就一步都不肯退让。她这是打算写遗嘱呢?!他绝不允许。
两人正僵持不下,突然听得有人敲门,顿时噤了声,半夜三更,荒郊野外,谁会来敲门?
不会是秦相崖的人搜查过来了吧?三个人同时想到这个可能,面面相觑,神色尤为紧张。
“开门啊,快让我进去避一避。”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似乎还有着些许慌乱。
“谁?”温祁玉隔着门,沉声问道。
他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人,完全不必在乎这么多,可是阿凉身体太虚,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他不能拿她的命去赌。
“小生席儒,是个江湖郎中,如今遇到困难,还望大哥行行好,留我一宿。”年轻男子越说越着急,呼吸声很重,一听就知道跑了很远,似乎逃得很急。
江湖郎中?温祁玉心里一亮,正愁找不到医生,当下就送进来一个,简直天助我也!他自动忽略了男子可能带来的危险,开门急忙将他迎了进来。
“你会看病?”温祁玉倏地把门关上,将他拉进屋来,仔细盘问了一番。
这个名叫席儒的郎中,长相俊朗,穿着棉麻织就的莲青色长袍,袍子年月较长,洗得发白,褶皱很多,看起来稍显落魄,不过胜在气质佳,乍一看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说话耿直,又不懂得变通,喜好游山玩水,研习各地医学,顺便摆摊看病,赚个路费。谁料半道上被土匪头子掳了去看病。也怪他倒霉,去的时候土匪首领已经病入膏肓,他还没开始没动手,就死翘翘了。一众土匪们急红了眼,将气撒在他身上,一群人拿把大刀追在后面砍。
幸亏他机灵,一早就偷了匹马逃跑,谁料跑到一半
,马就跳入了猎人挖来捕猎的陷阱,困在里面出不来。他只好自己又爬出去,靠徒步行走。这一来二去,土匪们很快就追踪到了他的方向,眼下只怕很快就要追过来。
“你这是个大坑啊!”莫琳琅仰天长叹,恨不得立马就将这不靠谱的郎中丢出去。本来就被官兵通缉,这下可好,还召来了土匪,还怎么玩?
“你先给这位姑娘看病,土匪的事情我来解决。但若是你实力不够,只是个江湖行骗的,我会让你给她陪葬。”温祁玉确实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一听到郎中二字便双眼放光,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让阿凉好起来。他神色凝重,恶狠狠盯着席儒,好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
席儒在土匪那里已经受尽了折磨,哪能不明白温祁玉的意思。他人生还长,不想就这么快死去啊!天下医学之博大,还有太多东西等待自己去挖掘,因为这种原因而死去,实乃人生一大耻辱!
“你放心,在下一定竭尽所能。若不能治好这位姑
娘,愿以性命相赔。”他说着,就从背上取出医药箱,向阿凉走去。
他一向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有信心,只要人还有一线生机,他就能化险为夷,这些年走南闯北,还有什么病情没见过,这位姑娘虽然伤得很重,又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失血过多导致生命垂危,但是对于他来说都不算特别大的难题。当然,若是遇上其他半吊子医生,只怕是香消玉殒。
一看席儒要掀开阿凉的衣服,莫琳琅提剑拦住了他,“你要干什么?”她神色狠厉,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席儒一惊,小心翼翼避开剑锋,无奈说道,“姑娘,她伤在背上,你是要我隔着衣服疗伤?”
莫琳琅不语,把阿凉身上的衣服裹紧,从后面撕开,仅露出后背被箭射中的那一块皮肤,这才道,“你就这么医治吧。”
说罢便后退至堂屋的角落,死死盯着席儒。
席儒小命被捏在别人手中,表面虽然恭敬,内心却
是止不住的吐槽。想他神医名号声名远播,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被人威胁,没天理啊没天理!虽说心里有不满,一旦开始为阿凉处理伤口,就变得专注而认真。他一向这样,只要投身医学,就什么事情都无法影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