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给香儿经常写信的人吗?”丁父问道。
“嗯!”庞卫农点了点头,把随身的布包放在了地上。
这次李向南看清了,他灰蒙蒙的大衣里还揣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页卷边处沾着几点暗褐,不知是机油还是别的什么。
“叔叔,阿姨,你们回病房休息去吧!我和卫农在这里看着!”
把丁父丁母两人劝回病房,李向南把他拉到走廊尽头,打开了窗户,递了根烟过去。
“卫农,丁香做的是对的……”
庞卫农摇了摇头:"这个傻子!
他虽然看似在骂她,可语气里的温柔却无比炽热。
李向南叹气,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跟庞卫农好好说说,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始寒暄。
手术室里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把小锤子敲在人心尖上,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引人注意。
这声音落在庞卫农耳里,却让他无比心安,眼角堆起的皱纹里嵌着砂砾:"看来这次,我要当回不速之客了。
第二天早晨。
推门时带起的风掀动病历卡,丁香的名字在黄灯下晃了晃。
庞卫农的棉鞋底在门槛处绊了下,他忽然想起七八年秋收后,自己也是这样踉跄着追上返城的拖拉机,把攒了半年的粮票塞进丁香手里:"你都拿着,我换成了全国粮票。
监护仪的绿光映在丁香苍白的脸上,她睫毛动了动,在枕头上投下蝶翼般的影。
瞧见病床上面目全非的相爱之人,庞卫农的搪瓷缸当啷落地,滚到墙角才停住。
李向南默默退到门外,摸出兜里最后半包大前门——烟盒已经被沙尘浸透了,像块腌渍过头的咸菜。
窗外,四月的沙尘暴终于停了,黄蒙蒙的天幕下,通县方向的麦苗正倔强地挺着嫩绿的穗。
病房里,庞卫农正用缠着纱布的手,笨拙地剥着一颗话梅糖,糖纸沙沙的响动,盖过了监护仪的滴答声。
“丁香,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紫蓝色的丁香花,我终于在燕京看到了!”
“香儿,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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