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巩桐有力地颔首,音色低缓, 近乎呢喃,“有一个很难忘的人。”
江奕白借由闪烁不定的薄薄光亮, 看清她眼角眉梢的怅然若失, 完全不想多问半句,去深究这个人是谁。
她的十六岁生日, 他又不曾参与。
“许愿吧。”江奕白提醒道。
巩桐“嗯”了声, 闭眼合上双手, 郑重其事地默念愿望。
她向来知足,不贪心, 每年的三个生日愿望简单平凡。
希望爷爷奶奶身体康健,百岁无恙;王洁称心如意, 安稳余生;自己灵感充沛。
只是在这一刻, 巩桐置身于浅显却存在感十足的温暖木质香中,难以控制地为他透支了来年的愿望:
愿江奕白永远兴致盎然, 永远鲜活明亮。
微微闭合双眸,虔诚祈愿的巩桐显得无比柔和乖巧,恍若一团轻软缥缈的云,引人好奇憧憬,想要伸手触及。
江奕白一瞬不瞬地注视她,捧高蛋糕的指尖又莫名泛了痒,鬼使神差地探出去,又不得不收回来。
短暂却万分煎熬的几秒钟过去,看着那一双清凌凌的鹿眼重新显现,涂了一层浅粉色唇釉的双唇凑近蛋糕,呼出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江奕白才艰难地挪开眼,放下蛋糕去开了灯。
他取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盒:“看看喜不喜欢。”
格外轻薄,没什么分量的盒子,巩桐当场拆开,眼眸即刻又亮了几分。
是她最为崇敬、欣赏的一位外国园林景观设计大师的亲笔签名。
纸张有些老旧泛黄,一定上了年头。
巩桐珍重地捏紧签名纸,诧异望向江奕白。
“我十五岁到英国游学,有幸去拜访过,和他喝过一次下午茶。”江奕白解释道,“上回看你的设计稿风格大胆,植物与植物之间的对比明显,乱中有序,特别像他,猜你应该喜欢。”
“嗯,很喜欢。”巩桐不假思索地点头,心中又在翻滚自己才懂的难为情。
准确来说,她与众不同的设计风格不是像这位声名远播的大师,而是像当年的他。
对于设计,尤其是风景园林设计,巩桐毫无天赋,大一时甚至要从最基本的绘画开始学起,举步维艰,经常不知所措。
灵感枯竭,无法下笔时,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千里之外的蓉市三中,想到那些错综复杂,自成一派的林荫道。
更想到那个不过十三四岁,便能让自己的设计稿在一众成熟设计师之中脱颖而出的惊艳少年。
巩桐不可避免受到他的影响,模仿延续了他特立独行的大胆碰撞。
后来,巩桐迅速成长,接触到更多专业知识,了解到江奕白的设计风格极为接近这位大师,才慢慢细究、探索,直至痴迷。